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恶意搁浅

李桉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生下弟弟后,我被爸妈扔给爷爷。后来我重病,妈妈说:「死了也是她的命。」万幸我没死,还考上了大学。妈妈又拉着我的手,亲热无比:「要不是我从小教你独立,你哪能有现在的出息?」

主角:彭玲李桉   更新:2023-06-10 11:05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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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彭玲李桉的其他类型小说《恶意搁浅》,由网络作家“李桉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生下弟弟后,我被爸妈扔给爷爷。后来我重病,妈妈说:「死了也是她的命。」万幸我没死,还考上了大学。妈妈又拉着我的手,亲热无比:「要不是我从小教你独立,你哪能有现在的出息?」

《恶意搁浅》精彩片段


妈妈不喜欢我,我从很小就知道。

生下我后奶奶没伺候她月子,爸爸更是十天不到就离家进厂。

她经常怪我:「你要是个儿子,你奶奶不得拿我当祖宗供起来?」

我是女孩,这好像是原罪。

我身体一直不好,很瘦。

邻居大娘说:「你弄点好吃的给孩子补补。」

妈妈摆摆手:「没用,吃了也不长个,浪费东西。」

病了也靠自己。

有次我咳了整整一个冬天。

好多人都劝妈妈带我去看看。

她拒绝:「小孩子要少去医院,医生都是黑心肝骗钱的玩意儿。多咳咳能增强抵抗力!」

我十一岁那年,她如愿生下了弟弟。

可惜那时候奶奶已经过世,妈妈没有享受到当祖宗的待遇。

弟弟满周岁后,爸妈带着他一起进厂打工。

于是小学六年级的我,被扔给了爷爷。

正月十六,我在村口送他们上大巴。

我拽住妈妈的衣袖,怯怯发问:「妈妈,暑假我能去找你们吗?」

村里其他的留守儿童,暑假都能去找爸妈。

妈妈不耐烦地甩开我的手:「到时候再说吧,你往边上去,挡着路了!」

老旧的大巴启动,很多父母从窗口探头出来,依依不舍地跟自家孩子告别。

弟弟的脑袋也伸出来,很快被妈妈的手一把拨回去。

我一直目送到汽车消失。

她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。

爷爷沉默寡言几乎不笑。

每天除了干活就是坐在门槛上抽水烟袋。

我跟他从前就极少相处,如今更是尴尬无比。

每天只有几句固定的话。

「起来上学了。」

「吃晚饭了。」

「不早了,洗洗睡吧。」

在压抑的氛围里过了一学期,暑假终于来了。

我打电话问妈妈:「王大娘回来了,我能跟着一起去你们那吗?」

王大娘跟爸妈在一个厂里上班,这次回来是接四年级的女儿去那边过暑假。

妈妈断然拒绝:「别来了,我天天上班,你弟弟缠死人,我哪有时间管你。」

那天晚上,我做了个梦。

梦见自己被几条野狗咬住了腿,血流不止。

我哭着求爸妈救救我。

可他们抱起弟弟,狂奔离开。

我从噩梦中惊醒,腹部一阵暖流。

我的初潮来了。

它来得太早,弄脏了床单裤子,如此不合时宜。

邻居姐姐借了我一片卫生巾应急。

我蹲在院子里用井水洗脏床单。

爷爷回来了。

他问:「怎么不去池塘里洗?」

家里水井水量不足,只用来喝和烧饭。

我手忙脚乱将沾了污血的床单掩住,喃喃解释:「井水凉快。」

好在他没有追问。

可我还得找他拿钱:「爷爷,你能给我五块钱吗?」




他脸上没有笑意,问:「你要钱干吗?」

我要买卫生巾。

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,如何能坦然地将这话对一个男性长辈说出口?

我脸红得要滴血,紧紧绞着手。

爷爷盯了我半天,从裤兜里摸出一沓零钱。

从里面抽出五块递给我,问:「够吗?」

在这之前每一次我问爸妈要钱,都会换来一顿骂。

这还是第一次,有人问我够不够。

我用力点头。

五块钱。

恰好可以买一包三十片包装的卫生巾。

其中有五片是加长夜用。

我很节约,都是等到吸得满满的再更换,以为一定够用。

可十天过后,姨妈还没走。

我有点害怕,给妈妈打电话,她不以为意:「那就再等两天,这点破事干吗浪费电话费?」

可我等不了了。

当天吃好晚饭,我送碗筷去厨房,跨过门槛时,感觉身下一股巨大的热流。

我双眼一黑,晕了过去。

再度醒来,我躺在三轮板车上。

月光湛湛,将爷爷的影子拉长,覆在我脸上。

他正在骑车上坡,双腿奋力地踩着,整个人几乎立起,后背绷得直直的。

爷爷好瘦啊。

他的肩膀,只比我的宽一点点。

我坐了起来:「爷爷,让我下来自己走吧。」

他凶我。

声音被夜风吹得支离破碎:「别乱动,一动我更费劲。」

卫生所的医生给我打了止血针。

叮嘱爷爷:「小姑娘太瘦了,要补充营养,调理身体。」

从那天起,每天早上爷爷都会给我煮一个鸡蛋。

每次张屠夫家杀猪,都会给爷爷留半挂猪肝。

他还买了三十只乌鸡崽,伺候祖宗一样地伺候着。

夏日酷热,风扇吹出的风都是烫的。

我难以安睡。

爷爷把竹床搬到池塘边,和我头尾相错躺在上面。

那时,星河满天,蛙声绵延。

他手里的大蒲扇摇个不停,凉风习习,自脚底拂到我发梢。

我迷迷糊糊便睡过去了。

家里的乌鸡还没长成,我就要去念初中了。

初中在镇上,距离家很远,我只能寄宿。

条件很简陋,一个宿舍住十二个人。

热水紧缺,一块钱一壶,去晚了还打不到。

冬天我也用冷水洗澡。

洗澡只能在厕所,厕所没有门,是整栋楼公用的。

每个路过的人,都能把轻而易举把你看光光。

我经常一边洗一边打哆嗦,洗完后钻被窝里,一整夜脚都是凉的。

期中考时,我来了第二次月事。

很不幸。

足足两个星期,它依然没有停,肚子也很疼,导致我考试时脑子都是昏昏沉沉的。

考完回家,爷爷吓坏了。

「玲玲,你的脸怎么雪白雪白的?」

他又带着我去打针。

医生说:「最好还是带去大医院看看。」

爷爷就念过三年学,大字不识几个。

自然只有爸妈才能带我去。

那天下着秋雨。

没一会儿他打完电话冒着雨回来了。

我坐在门边,朝着他微笑:「爸妈不会回来,是吗?」



爷爷语气闷闷的:「来帮我杀鸡。」

他要杀最大的一只乌鸡,让我帮他抓鸡脚。

「这乌鸡还没长成。」

鸡至少要养五个月,下过蛋后,才算是老母鸡。

「让你抓就抓,别说废话。」

时候未到,鸡不肥。

但汤依然很香。

或许是因为它是用爱熬成的吧。

后来过年,爷爷就我看病的问题,跟爸妈吵了一架。

妈妈尖锐的嗓音狠狠戳着我耳膜:「每个女人都要来的,就她娇贵些?」

「她要是因为来这个死了,那也是她的命!」

「医院那都是宰人的地方,能去吗?」

整个初一初二,我的例假一直不准。

有时一来半个月不走,有时两三个月不来。

好几次都痛晕过去,把老师吓得够呛。

经常要打止血针。

那时我很自卑。

下课不敢轻易挪动,放学总是最后一个走。

因为它时间和量都不规律,时不时会弄脏凳子。

那会儿最怕老师叫我起来回答问题,每天都恨不得自己是透明的。

但是也有很多细碎的温暖回忆。

有次我弄脏了凳子,用纸巾怎么都擦不掉。

我忐忑不安地去厕所,回来时发现同桌李桉的凳子放在我桌子下,我的凳子不见了。

那会儿还小,对这种事讳莫如深。

我脑子正轰隆隆时,李桉拎着我的凳子回来了。

同学笑话他:「李桉,好好地洗什么凳子,是不是把屎崩凳子上了?」

李桉瞪他们:「是你们嘴里的粪喷我凳子上了。」

我脸红得要滴血,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谢谢。

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。

但后来很多次,他都偷偷帮我洗凳子。

我的情况,室友们大概也知道。

有次肚子痛得实在不行,路都走不动。

是室友小迪背我回的宿舍。

她睡在我下铺,有时半夜,我能感觉她给我盖被子。

还有爷爷。

他每周都会骑车往返三小时给我送乌鸡。

说服严厉的宿管,请她炖给我喝。

温在电饭煲里,可以连续喝两天。

但也有,让人恨不得狠狠剜走的记忆。

我那会儿是语文课代表。

肥腻高大的语文老师,总是趁没人的时候抱我。

他说:「你从小缺少父爱,就拿我当爸爸吧。」

「你这么漂亮这么乖巧,让爸爸好好疼你!」

你看。

有阅历的成年人,对于一个半大孩子,简直是降维打击。

我的确没有被父母爱过,他轻松地握住了我的软肋。

从没有人对我进行过性教育,生理卫生讲到那一课,老师也让我们自习。

我胆怯我害怕,可不敢强势拒绝。

后来,他老婆找到学校,把我叫出去,抽我耳光骂我狐狸精,勾引她老公。

我哭着给妈妈打电话。

她不信我。

「你瘦得跟个猴一样的,谁看得上你?」

「反正初中毕业你也要出来打工,不如初三就别读了。」

初二暑假,爷爷去帮姑姑搭把手带孩子。

爸妈问都没问他,带着我进厂了。

其实我成绩一直不错。

如果考试时没有遇到「大出血」,我是能拿到年级前十的。

可爸妈从不关心,甚至从没问过我考得如何。

读小学时,老师曾问过我:你长大了想做什么。

我很务实:「跟爸爸一起去打工。」

很可笑吧。

那就是七八岁时,我的梦想。

我以为,我的人生跟爸妈,跟村里的很多女孩都一样。

然而流水线跟我想象得截然不同。

爸妈的厂子是做服装的。

我是新来的,被安排最简单的剪线头。

很多品牌的衣服都是工厂代工再贴标。

有些品牌要求严格,不能有线头。

剪一件衣服的线头,拿三分钱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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